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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屏风翻倒,宾客的尖叫声很快变成了惨叫。黑红的鲜血喷溅出来,那只鬼啃了几口还在蠕动挣扎的猎物,忽然和我对上视线。

    在那晚的惨剧发生以前,人类并不知晓世上还有鬼这种存在。

    我死于十八岁那年。

    我是被鬼活生生吃掉的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  平安时代就一章

    接下来切地图

    没完。

    还有好几世呢【。

    鬼灭之刃真好看,我没有控制住自己想要开坑的手

    屑老板真的太屑了,简直屑中屑

    ……写!

    第2章 前世·二

    那个时候,我以为自己死了。

    嘎吱——嘎吱——

    被人撕成块,连骨带血一起吃进肚子里的声音,好像刮着神经的锉刀,反复地、永无止境地在黑暗中回荡。

    因此,当我再次拥有清晰的自我意识,睁眼看到了阳光时,我一时诧异得无法反应。

    人对于自己最早的记忆一般是从几岁开始?

    三岁?五岁?还是在更早之前?

    我的第二世开始得毫无预兆,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。

    明明前一刻还在被鬼分食,到最后连疼痛都已经麻木,睁开眼睛时,我躺卧在干草堆里,笼罩视野的天空又高又远,蓝得一望无际。

    明明是和黑暗的庭院截然不同的景色,我体内却没有任何陌生的感觉,仿佛我会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,一切都是理所应当。

    拉着车的女人回过头来,那是一张陌生的脸,当她开口微笑时,一股本能般的暖意,就像琴弦拨动便会发出声音,自然而然地在我心脏处扩散开来。

    “终于醒啦?”

    那双粗糙的手摸上我的头发。于是,在那一刻我知道了——这是「母亲」。

    这一世,我没有父亲,只有「母亲」。

    我们的家在村尾的大石头边上,有一张草席,一个缺口的铁锅,还有一只从来不会汪汪叫的大黄狗。

    生活稍微没有那么困难的时候,「母亲」会坐在水井边,用野花为我编头发。

    平淡的日子如水流逝,上辈子的记忆仿佛成了一场荒诞而遥远的异梦,是我怀疑现实过于平静,在意识昏沉时捏造出来的臆想。

    我从坐在堆满干草的车上,到背着箩筐和「母亲」并肩行走。后来,成了我拉着车,「母亲」坐在干草堆上,笑着和我说她真幸福啊,眼角边的皱纹都眯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一切就像是一场梦。我甚至开始怀疑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这种吃人的生物。

    村子被鬼袭击的那一天,我正好外出。「母亲」因为身体不适,留在了屋内休息。

    落日时分,暗红的污迹染红了路边的野草,风中有一股死亡的寂静。我背着空空的箩筐,路过涂满血迹的木屋,破碎的草席散落在地,断着首级的尸首靠在水井旁,邻家的大婶不再笑闹,只剩下一节胳膊,落在没来得及逃出的门槛上。

    我回到熟悉的屋子前,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,人的骨头被嚼碎的声音。

    嘎吱——嘎吱——

    明明只是我的一场噩梦而已。

    我放下箩筐,拿起木桩边的斧头。

    明明,只是我的一场噩梦而已——

    夜幕垂临,最后一丝光线遥遥嵌在地平线上。我发现自己没有在呼吸,强迫自己的肺部纳入氧气。

    呼出白雾的那一刻,我恍恍惚惚地想到——

    啊,原来已经是冬天了啊。

    冬天。

    冲进屋子的时候,我大脑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用尽这一辈子的力气,我挥起斧头剁下去,guntang的鲜血迸溅出来,那只鬼发出扭曲的痛嚎,尖利的指甲猛地扼住我的脖颈,将我一把甩了出去。

    我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,身体仿佛瞬间被抽去力气,软绵绵地顺着墙壁滑下来。

    影影绰绰的黑暗围拢过来,我的视线越过那只鬼,落在地板的残肢上。

    一只惨白的手臂,微微张着手指,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样,定格在了死前的一刻。

    「母亲」其实并不是我的「母亲」。

    她以为自己隐瞒得天衣无缝,这些年来没有露出丝毫马脚。她过于信赖人类保密的能力,不知道自以为热心的村民很早就告诉了我真相。

    那些人带着怜悯的表情,说我不过是被「母亲」捡回来的孩子,我和「母亲」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。

    说完,那些人总是会密切关注我的反应,见我既不慌张,表情也不痛苦,便忍不住会露出遗憾的神色,像没有吃到东西的孩子一样,咂着嘴巴离去。

    我从来没有问过「母亲」,她当时为什么会选择将我捡回来。

    如今,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答案了。

    我看着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女人,忽如从一场大梦中醒来。

    死去之后,我做了十几年的梦。在即将被杀死的前一刻,终于又找回了活在现实中的实感。

    杀死村民的鬼,后来被拿着刀的男人杀死了。

    那个男人出现得悄无声息,好像从鬼身后的阴影里爬出来。他砍不断鬼的头颅,但将鬼的四肢一次又一次地削下来,最后终于将鬼制服,拖到屋子外面的空地上。

    我当时已经几乎无法言语,只能靠坐在墙边看着这位迟来的斩鬼人。他很努力地为我包扎止血,一切都是徒劳。